法科編輯室專欄／誰可以當大法官？簡介司法院大法官的任命程序

總統府副秘書長潘孟安於今年（2024年）10月15日偕同司法院大法官被提名人前往立法院拜會立法院長韓國瑜，希望能透過韓院長主持的立法院黨團協商，儘速將行使人事同意權一案排入議程^[1]。

本次的大法官被提名人共7位，包括一併被提名為司法院長的張文貞女士、被提名為副院長姚立明先生等，總統在同年8月30日提出這份名單^[2]，依照憲法增修條文的規定，必須經過立法院的同意才能上任。而隨著現任15位大法官中有7位的任期在即將到來的10月31日屆滿，新舊任大法官之間能否無縫接軌，將是未來立法院攻防的重點之一。

究竟怎麼樣的人才可以當大法官？他們又必須經過哪些程序才能就任？以下簡單說明。

一、什麼是大法官？

（一）大法官的工作是什麼？

大法官跟法官的工作內容不一樣，法官的工作是審理民事、刑事、行政等各種案件，做出裁判；而大法官主要的任務則是解釋憲法，從事「違憲審查」，也就是當國家最高機關和它的下級機關認為法規範違憲，或立法委員1/4以上、各法院認為法律違憲，或是人民用盡審判救濟途徑後仍認為法規範或裁判違憲時，可以聲請憲法審查，由大法官來審理^[3]。

所以大法官審的不是一般的案件，而是審查法律規定或裁判有沒有違反憲法，如果認為違憲，會再決定各法規範或裁判違憲的效果，例如立即失效^[4]、定期失效^[5]等。除了解釋憲法^[6]，大法官的工作還有統一解釋法律及命令、審理總統副總統彈劾、政黨違憲解散案件^[7]。

（二）大法官的人數、任期

我國大法官人數是15位（包括司法院院長、副院長各1位），並非終身職^[8]，任期是8年^[9]，且不得連任，從他們上任時起個別起算^[10]。目前15位大法官的任期剛好分成三期，7位是在即將到來的2024年10月31日屆滿、4位是在2027年9月30日屆滿，而去年剛上任的4位則是在2031年9月30日才屆滿^[11]（詳表1）。

二、誰可以當大法官？需要具備什麼資格？

大法官與法官的工作內容不同，未必要當過法官才能當大法官，除了曾任法官，曾經當過檢察官、律師等實務工作者，或是學界的法學教授和法律專家，也可以被任命為大法官。不論背景，共通點是這些人都必須是法學造詣深厚、經驗資歷豐富的法律人。關於擔任大法官的資格，具體說明如下^[12]：

1. 擔任法官15年以上，成績卓著。
2. 擔任檢察官15年以上，成績卓著。
3. 實際執行律師業務25年以上，聲譽卓著。
4. 擔任大學或獨立學院的專任教授12年以上，講授憲法、民法、刑法、商事法、行政法、訴訟法等主要法律科目^[13]8年以上，而且有專門著作。
5. 曾任國際法庭法官，或在學術機關研究公法學或比較法學，而且有權威著作。
6. 研究法學，富有政治經驗，聲譽卓著。

必須符合以上任一條件，才有資格被提名為大法官，且每一種資格的大法官人數，都不可以超過總名額的1/3^[14]，也就是不可以超過5人。

三、成為大法官必須經過立法院同意

大法官雖然由總統提名^[15]，但必須經過立法院同意才能任命，透過權力分立來相互監督制衡，因此，誰當大法官不是由總統說了算，但立法院也不能另外找總統提名以外的人來當。大法官提名名單到了立法院，在立委表決之前，會先在院內經過以下程序：

（一）由全院委員會審查

一般提到立法院，會想到的是法律案通過的程序：法案會先進入程序委員會排程^[16]，一讀後可能再進入各委員會（例如司法及法制委員會、外交及國防委員會等^[17]）審查^[18]。相較之下，立法院行使大法官等憲法規定的人事同意權時，會直接進入全院委員會審查，也就是不進入個別委員會，而是由立法院院長擔任主席^[19]、全體委員所組成的全院委員會來審查，審查完畢之後再交到院會表決^[20]。

1.必須舉行公聽會

全院委員會的審查過程中必須舉行公聽會，邀請相關的學者專家、公民團體及社會公正人士共同參與審查^[21]。這些學者專家的身分可能是學校教授、律師等，而多由各黨團依照政黨比例推薦，學者專家除了到立法院發表意見，也可能需要綜合回答立委們的提問^[22]。公聽會的意見會作為全院委員會審查大法官同意案的參考^[23]。

2.被提名人列席說明與答詢

被提名人除了必須提出簡歷說明學經歷、現職、專長、著作、研究論文等，以及自傳等審查所需的相關文件^[24]，立法院黨團或委員還可以就被提名人的資格、適任性，要求被提名人用書面或到立法院列席說明與答詢^[25]。過去立委們詢問的問題範圍很廣，從對死刑、MeToo事件、修憲門檻等議題看法^[26]，甚至有問被提名人會不會唱國歌等^[27]，引發討論。

（二）立法委員表決是否通過

全院委員會審查完畢後要提出審查報告，再將人事同意案送回院會，由全體立法委員就每位被提名人，以記名投票的方式逐一表決，必須全體立法委員過半同意，才算通過^[28]。

四、立法院不同意的話，會如何發展呢？

如果被提名人沒有獲得立委過半同意，總統就必須另提人選請立法院同意^[29]。過去在2007年間陳水扁總統時期，也曾發生提名8位大法官，只有4位獲得立法院同意^[30]，缺了的4位大法官，直到隔年馬英九總統上任後補提名才獲得同意^[31]。

如果這次被提名人之中有人未獲同意，再次發生缺額的話，依現行法律雖暫不影響憲法法庭的運作，還是可由當下現有的大法官來審理、裁判^[32]；但日前有立委提案修法，希望提高釋憲判決的門檻，必須10位以上大法官參與評議、7位以上大法官同意，才能作出憲法判決^[33]。則修法草案與大法官人事同意案將如何發展、相互影響，有待後續觀察。

附帶一提，儘管立法院擁有憲法機關人事同意權，但這不只是權力，也是立法院憲法上的義務，如果立法院消極不行使、一再擱置，會因為破壞國家的憲政秩序而違憲^[34]。

五、結語

大法官肩負解釋憲法、違憲審查等重要憲政任務。今年8月30日被提名為大法官的7位被提名人（表2），可預見未來進入立法院全院委員會審查時，會有相關的公聽會、說明答詢以及由全體立法委員表決是否通過等程序，值得進一步關注。